说好的叶张番外来了。时间点紧接正篇第21章。

时间隔得有点久，放个直达链接吧，正篇开头在这儿——《星之渊（1）》

标题的意思是非常正经的“昨日之日不可留”。

推荐BGM是angela的《Sepa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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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的房间有一面巨大的面向星海的落地窗。

对于南联最高军事指挥权的所有者而言，这项特权微不足道。嘉世的卫星群由数十个旋臂组成，最远离轴心的位置视野开阔，并且有着最接近1g的、令人倍感舒适的重力加速度，向来都是高级军官的宿舍区所在，同样的房间有几十间之多。

叶修从未真正关心过住处的好坏，当宿舍的唯一用途是睡觉的时候，他更乐于让那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长久地保持雾化。单向透光的设计倒并不至于让窗外的人——假如真有人能悬浮在那里的话——窥见屋内的情景，但即使再微弱的星光也是睡眠的大敌。无论在何种尺度上征服宇宙空间，人类对于深空的隐隐恐惧始终是与生俱来的。

但这一次或许是保洁人员的疏忽，当自动门在眼前滑开时，一整片星光毫无阻碍地扑面而来，不给人任何退缩的机会。

他听到身后有人气息一窒。

“像当年军校的中控大厅。”张新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虽然他本人近在咫尺。

“你这发言足够让监察部门请我去喝茶了。”叶修回过头去笑了笑，让开了玄关的通路后指示系统关门落锁，“好了，自在些，虽然上面确实想把你7×24小时地置于监控之下，但目前为止，还没人敢于在我这里玩什么监视窃听之类的小把戏。”

“但我在这里停留太久会给你带来麻烦，本来就是南北双方的敏感时期。”张新杰四下环视了一圈，“他们给我安排了别的住处。”

“不巧，那个区域停电了。”叶修漫不经心地答道，“修复至少需要十个小时以上。——别这么看着我，一个并不算繁琐的系统锁定程序，你有心去解的话也就是三五分钟的事，只不过没经验的人会像绕线团一样把自己绕进去。”

“你干的？”

“假如喻文州在这里，就可以栽赃给他了。”叶修并没有隐瞒的意图，“至少今晚，我不会放你去任何地方。”

他稍停了片刻。“你不会以为，对我说了那种话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吧。”

那笑容带上了些许危险的意味，但张新杰默许了他的安排。他在窗边停留了一会儿，叶修在他身后几步远的沙发上坐下来，从这个角度，他发现张新杰正通过窗户的倒影注视着他。

那眼神难于被定义，一如他们之间难于被定义的一切：关系、立场、久远的回忆。一时间他们专注于对方在星海之中倒映的虚像，谁也没有出声。

“确实有点像军校的中控大厅。”最终还是叶修先开了口，“但银河比土星环带的沙砾要赏心悦目多了。”

“因为距离足够遥远。”

“你是对的。”叶修站起身来，从背后拥住了张新杰的肩膀，“假如过去的十二年里我们没有隔得那么远……”

这是一个美妙得几近残酷的假设。张新杰抿紧了双唇。“或许我们已然形同陌路。”他接着叶修的话说道。

“我确实不知道，哪一种才是更加幸运的。”叶修收紧了手臂，“但你毕竟等了我十二年。”

他熄灭了所有的灯，周围在刹那间归于黑暗，张新杰在他臂弯里僵硬了一瞬，随即柔软了下来。他抬起手来解开了第一枚领扣，接着是第二枚。本白色的衬衫在星光下呈现出暗蓝的错觉，裸露的肌肤却令人想起月色——谁都没有真正见过的，属于地球时代的古老记忆。

叶修按住了他的手。“你总该留一些主动权给我。”他带着半真半假的埋怨，把余下的衣扣一枚一枚地解开。室内温度适宜，但肌肤与空气的直接接触还是引起了难以抑止的轻颤。前襟全部敞开时张新杰微微挺直了背脊仰起头来，这个动作让他左肋下的伤痕更为清晰地倒映在窗户上。叶修将手覆上去，掌心密切地贴合在结痂之后无法复原的粗糙表面。

“疼吗？当时。”

张新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并非痛觉。”他说，“更像是一种全然不可抗拒的下坠感，想抓住什么都一无所获。”

叶修卡住了他的下颌，越过他的肩头去亲吻他。“并不是。”他在唇齿摩擦之间模糊地出声，“我在这里。”

与他们漫长的分别相比，这个吻显得过于平淡了，既不激烈，也不绵长，像个普通的晚间问候，仿佛他们仅仅分开了一个冬日里的短暂白天。叶修的手指沿着那个伤痕缓慢上行，在心脏的位置微微使力。

“给我吧。”他说。

然后他扯下那件敞开的衬衫，俯身去亲吻右肩胛之下的伤痕。被他拘束在两臂之间的躯体颤抖起来。张新杰裸露的背脊在微光里显得白皙异常，肩胛和脊骨有着精巧的形状，微微下沉的腰让尾椎之下显出浅浅的弧度。

“一直是你的。”

他用这句话把自己交付出去，然后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被压到落地窗的玻璃上，凉意透骨而来。再次睁眼时面前全无依凭，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入漆黑的深空，被那永恒保持沉默的巨大存在所吞噬。

一切有关于死亡的记忆和想象有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恐惧的尽头却是无尽的眷恋，沉甸甸的，要将沉浸在爱意中的人们压进坟墓里。

但黑暗如此甜美。张新杰想。就像那座小教堂里的忏悔室。

【Privatter 9243336】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