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更一记，不长。

凌晨又补了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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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午睡起来找水喝，推门却发现四大心脏正聚在套房的外间一角开会。窗帘严严实实地掩着，小型投影把一幅地图打在空白的墙上，喻文州拿着激光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大概是碍着张新杰的犀利眼刀，叶修虽然叼着根烟，但没真点上。空调温度有点低，肖时钦在国家队的队T外面套着件自己的格子衬衫，两手撑着桌面，袖子挽到手肘下面，露出半截血管分明的小臂。

王杰希皱了皱眉就想悄没声息地退回去，小组赛以来他一直安心打守擂的五号位，从心态到行动都自觉跟心脏组划清界限。但想躲过这四个人的目光扫射谈何容易，叶修“哟”了一声：“正好，老王，你过来看看这个。”

其他三个人自觉地挪了挪，给他腾了个视角优越的空档。但空间着实不大，他走过去把自己卡在张新杰和肖时钦中间，就已经没有什么转身回旋的余地。喻文州按了下遥控器，刚才的画面又重新播放了一遍，是一场团赛的高潮部分，双方各剩三人，一方有奶，另一方血多，正在搏命厮杀。

“这不是明天的对手吧？”

王杰希看了一小会儿，虽然游戏界面是英文的，但第二天要对战的J国他已经研究过好一阵子，和这个视频里的两方从职业构成到打法风格都完全对不上号。

“是第二轮小组赛的第一个对手，A国的，有好几个强打手，擅长正面猛攻。”张新杰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电脑，“明天的对手打法相对单一，单体素质也并不突出。”

他都这么说了，那是十拿九稳的意思。王杰希点了点头，干脆地也没问排兵布阵。“明天你打三号位，喻大队长亲自带个团赛呗，咱们给整一场大的。 ”叶修叼着烟说得含糊不清，脸上还是那种特欠的笑法，“给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献个礼。”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凝滞的空气好像一下子流通无阻了。王杰希的目光在桌子上扫了半圈，落在手边的玻璃杯上，杯子里还有大半杯水，漂着两片柠檬和几块浮冰。他抬眼看向肖时钦，肖时钦点了点头：“我的。”

王杰希就老实不客气地端起来灌了半杯。肖时钦架起手肘轻捅了他一记：“刚睡醒别喝冰的，容易胃痛。”张新杰一脸严肃地推了推眼镜，点头表示赞同。

喻文州轻咳了一声，把遥控器在手心里拍了拍。“那对A国那场的团赛时钦来带？我看了十赛季常规赛雷霆对呼啸的那场，类似的战术应对单体能力卓越的队伍很有效果。”

“行。但可别把唐队安排在团赛。”肖时钦苦笑，“我怕他触景生情回头给我两砖头。”

“想拿板儿砖拍你的人可海了去了。”叶修一挑眉，“是吧，老王？”

“我从来不用板儿砖。”王杰希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他眯起眼，这表情有效缩小了两眼的面积差距，让他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狐狸。这狐狸把爪子往肖时钦的肩膀上一搭，“拿扫帚就行，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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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时钦从H市出发前，王杰希在Q上问了航班号，说到时会开车去机场接他，结果飞机遇到雷雨云团，延迟起飞不说，还因为B市机场限流备降到了T市。肖时钦好容易折腾到了高铁站，排着长队买城际票，眼见着天色黑了下去，他拍了张浩浩荡荡拖儿带女的排队大军图发给王杰希，然后拨通了电话。

“看这架势估计连站票也没有了。我在严肃地考虑先去301那边找杨聪前辈蹭住一夜。”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火车站嘈杂的背景音让他听不清楚王杰希的回答。不一会儿手机却在耳边震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王杰希发过来一张地图截图，上面打着个醒目的红圈。

“订好了房，你先过去。”

过一会儿又追加了一条短信过来：“快上高速了，一会儿再联系。”

本来预计是一场官方意义上的正式接触，肖时钦也做好了准备要应付些形式主义的过场，甚至还假模假样地穿了身相对正式的衣服，结果连人带衣服都淋了个透不说，局势还变成了两个宅男窝在异地的酒店里大眼瞪小眼……不，大眼瞪着大小眼。

肖时钦有点尴尬。王杰希表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反应，但从他主动提议去竞技场打两局看来，他也一直在努力寻找消除尴尬的方法。

“你带了卡？”

“……没有。”

酒店是联盟合作单位，301主场时客场队伍一般都安排在这儿下榻，电脑配置拿来训练都没问题；但王杰希不过是开车出来接人，根本没想着晚上要在外面过夜，别说账号卡，连手机充电线都没带在身边。

肖时钦俯身去行李箱里翻找了一通，递了张账号卡过去。王杰希接过来刷了，手指在键盘上轻巧地弹了几下，拉开了属性面板。就是前几天肖时钦用过的那个魔道，装备没法看，但技能点加得倒很符合他的习惯。他一边到竞技场建房间一边顺口问：“有手机充电线吗？”

“有是有……”

肖时钦举起自己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手机看起来有点儿凄惨，后盖磕掉了半个手掌那么大的一块儿外漆，屏幕的一角还有个裂纹——而且是个型号老旧的安卓机。

王杰希看了一眼自己那个电池红了血的苹果。这可就救不了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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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刷完了五六局，互有胜败，接着又开了场2v2联手作战，系统随机分配了两个霸气雄图的拳法作对手。霸气雄图的人看到挂着嘉王朝公会名的哪有不往死里打的，这两个也毫不例外，起码在气势上绝对不输给正牌拳皇，最后成功支持了1分34秒才被机械狗追到岩浆酸雨之中倒下。

“好像还有个是霸气雄图的分会长？”

“放心吧，霸气雄图和嘉王朝的旷世恩怨又不差这一出。”王杰希一推键盘，“你饿吗？”

他们立刻就一拍即合地决定结伴出门寻摸点夜宵果腹，顺便找家便利店买根山寨版苹果数据线 。王杰希来时戴着墨镜，但这月黑风高夜里再戴上这玩意儿，视野跟踩进了阵鬼的暗阵差不多。安全起见，肖时钦默默递给他一个一次性医用口罩。

“不知道的还以为非典又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穿衣镜前面往耳朵上挂口罩，场面颇有些喜感。肖时钦换了件卡通宅T，胸口印着一排音游美少女，跟王杰希那件素色的polo衫对比鲜明，怎么看都是沉迷二次元的死宅和三次元正经社会人的区别。

“这是荣耀下面的子公司做的音游，以前跟我们战队做活动时送的。”

肖时钦发现王杰希盯着他胸口那些穿着清凉的美少女欲言又止，眼神难以言喻，不得不开口解释了一下。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是嘉世。还是在雷霆的时候。”

王杰希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颇为玩味地笑了起来。“手机也是？”他问。

“确实也是赞助商出的合作款，后盖上本来嵌着雷霆的队徽。但刚到嘉世的时候狠狠摔过一次，现在都看不出来了。”

王杰希伸出手来，肖时钦把自己的手机背面朝上放在他手心里。他的手跟大多数职业选手一样保养得很好，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心的皮肤很白，有着温暖而健康的血色——于是愈发显得那个老旧的安卓机十分破败。

“它也是因祸得福。”王杰希说，“不然没法陪你到现在。”

嘉世的老板远没有大度到能容忍刚买来的王牌选手整天拿着旧东家的周边四处晃悠的程度。

“大概确实是种缘分……说得我更舍不得换掉它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王杰希轻飘飘地说道，没头没尾。他把手机交还到肖时钦手里。肖时钦感觉到一点高于空调房恒温的热度藉由这小小的电子产品传递过来，他的脑子里想的还全是——这手机究竟是该如衣呢，还是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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