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我写完了……4天写了11K多，好久没有这么高密度地写文了，当年能日更的那个人仿佛是另一个我……

500粉点文是800粉达成时才写完的，1000粉点文是1600粉达成时写完的，没毛病（不

真HE，信我。

更多说明在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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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花了相当的时间把车辆从半埋着它的沙堆里清理出来。四根安全绳仅仅存活了一根，再也无法对抗哪怕一半强度的沙暴。传动轴似乎进了些沙子，噪音和震动难以根除，路面上还有薄薄的一层浮沙，不能开得过快，但至少可以再次出发了。

“谢天谢地。”叶修说。但这其实是他从未真心产生过的感想。他最后一次检查了引擎，然后把前盖压下去。夕阳一下子淹没了他，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张新杰坐在副驾座上，隔着前挡玻璃注视着他，叶修对他笑了笑，走近前去越过车窗向他索吻，嘴唇的相触稍纵即逝。

他仍然维持着开夜路的习惯，他们也心照不宣地恢复了一开始昼夜交替的作息。交谈只在晨昏交界的时候发生，比原来的频次更低。语言变成了一种失效的魔法，被无声却更为直接的东西取代了，奇妙的安心感令人深感享受。

但再次出发后的第四天，他们见到原本应当成为补给点的绿洲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无论什么材质的房屋在风沙之中都朽败得很快，有经验的水手可以通过坍圮的程度判断绿洲荒废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叶修走进一处四面透风且没有屋顶的房子，在里面停留了片刻，屋椽在他的指尖碎成流沙。屋后还有一块直径大约20米的圆形凹陷，与沙地不同，凹陷的表面更为致密，底部有一片泛白的区域。

张新杰走过去，将掌心贴在那片泛白的东西上，那里残留着一点凉凉的湿意，“这里曾经是一个泉眼。”他说，“在失去牧师之后逐渐干涸——又一个。”

“你有办法让它重新活过来吗？”

“不行。每一个泉眼都是有生命的，和你我一样，死者不会复生。除非我今后一直待在这里，把我的生命分享给它，直至我和它的上一任守护者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叶修自背后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从那块曾经有水的凹陷中拽了出来。“你许诺我的绿洲不在这里，我是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人。”

“但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他第一次谈及在未来可预见的时间之内将会降临的死亡，这不是什么秘密，或者更接近于常识。但叶修发现自己至少在某一个瞬间忘记了这件事。在拥抱和亲吻他的时候，在以为他们曾经并且还可以长久相爱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避免在这种时刻幻想永远，任何一个有限的数字都显得像个诅咒。

“还有四五天的路程而已，即使没有这里的补给，节约一点也能支撑到终点。”最终他只对眼下的对策发表了看法，“开心一点，你就快可以到家了。”

旅程的最后一日里，他们用一种过分粘腻的方式分享了最后半瓶水。轻度的缺水让彼此的嘴唇都干涸开裂，然而唇舌交缠的热烈令叶修怀疑自己下半辈子喝到的水都会带着张新杰的味道，但他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像冬雪初融的溪流，或者终结炎夏的秋雨。

——又或者什么味道都没有。

然后大海终于在视野之中铺展了开来。起先是极细的一线金光，慢慢地拉长，变宽的部分里逐渐沁出一种他们都从未见过的蓝色。公路终止于一座被黄沙掩埋过半的城市里，山坡上还能看到一点点绿色的灌木，但房子里早已空无一人，整座城市看起来像一只空空如也的蝉蜕，唯有海湾的尖角上那座红色的灯塔依然矗立着，证明这里曾经如那本书上所描绘的一样，是一座五光十色的海滨之城。

“没有路了，要下去走走吗？”

叶修把车停在半山腰的阴影里，张新杰在后视镜里又抿紧了嘴唇。和出发时一样，他显出一种面对陌生的巨大之物时难以掩饰的紧张。“确实没有你那本书上好看。”叶修跳下来从车前绕了半圈，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向他伸手，“不过既然都不远万里地来了。”

但张新杰没有动，他阖上了眼睛，如释重负般的长长呼出一口气。“你终于把我带到了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凝望着叶修，他的眼睛仍像一汪清浅的池水，“现在，跟我去取报酬吧。”

“如果我不要报酬，你是否能够停留得更久一点？——在这个世界上，在我身边。”

张新杰明显地怔了一怔。他仿佛动摇了一瞬，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风从与海相反的方向吹来，他们脚下的沙开始流动。“来不及了。”牧师如梦初醒般地开口，他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叶修的手，“跟紧我，去那座灯塔。”

他的斗篷下面似乎蕴藏着某种魔力，以一种与风向相悖的方式飘了起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浅淡的光晕里。他沿着坡道一路上到山顶，踩着盘根错节的枯草和树枝走向那座伸进海中的灯塔。黄沙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脚边退缩开去，露出贫瘠但仍可见到绿色的土地。细嫩的草尖自他走过的地方冒出来，继而是树木新长出的枝条，深深浅浅的绿色迅速地扩散开去，覆盖住了整片山头，然后延伸向山脚下的城市。

这不是叶修第一次见证牧师的神奇天赋，但无疑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让一片绿洲生长到这样的面积通常需要数年的时间，而现在这过程在十几分钟之内就在他眼前完成，像一场全程快进的电影，在什么紧逼而来的危机之下争分夺秒。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数百倍的速度等同于数百倍地消耗生命。紧紧抓住他的那只手正变得越来越冰凉，手心里全是汗水，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但张新杰的脚步没有稍停，他固执地向着那座灯塔走去，神情仿佛孤注一掷。

等到终于攀到塔顶，他已经站不住了。叶修从背后抱着他，他们一起自高高的窗口俯瞰下去。背后是海，面前则是一片怪象的陆地——以这座灯塔为圆心，陆地上有一片界线分明的半圆，在这半圆的范围之内，青色的山坡斜插入碧海，那些空荡荡的房子也仿佛鲜亮了起来，每一条通往海边的道路，都掩映在或粉或黄的花丛之下。

和那本书上呈现的景色一模一样。

但黄色的沙浪自所有的方向包围而来，一点一点地侵吞这半圆的范围。沙海在风的助力之下咆哮着，黄色与绿色的边界上无声地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此消彼长，寸土必争。

“它想要夺回你。”张新杰轻声地说，他的呼吸细弱而炽热，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我赢了。”

他转过身来，双臂环上叶修的后颈，把自己的前额贴在叶修的额上。“闭上眼。”他命令道。

“这是干什么？”叶修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抱紧了他，却感到臂弯里的重量越来越轻。朝阳从海的那一面升起来，他觉得怀里的人正在那光亮中渐渐融化。

“带你回家。”

下一秒，他们脚下的灯塔像被风化了一般坍塌消散，他们一起直直坠向蔚蓝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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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落入海水的感觉并没有到来。海仿佛变成了无数层轻薄的细纱，在无止境地下落之中被层层穿透。没有水，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实体的地面。

平衡感的丧失让判断上下变得十分困难，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张新杰觉得自己在向前扑倒，但帮助他避免仰摔在地的是来自肩后的支撑。

他想开口，但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体力消耗和缺氧感让他除了剧烈地喘息之外什么也做不到。“太乱来了。”身后的人带着责备的语气，“你差点让自己也陷进去。”

“怎么样？”旁边的另一个人语调温和，但掩饰不住关切和担忧。

眼镜不在鼻梁上，世界在他眼前一片模糊。面前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们的手腕被彼此握在手心里，脉搏的跳动清晰可感。

低垂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他感到扣在自己腕上的五指忽然收紧了。

“我把他……带回来了。”

fin.

说明和闲扯：

1、是的，全文除最后一段之外都发生在老叶的精神世界中，新杰的任务是要去捞他出来……绿洲是出口的隐喻。

2、因为很多人点哨向所以就挑战了一下这个题材……但是因为没有仔细研究过设定，所以并不敢声称自己在写哨向……只是借用了一下精神世界相关的设定而已。

3、另外用了一点盗梦空间的设定元素，主要是时间尺度意味上。精神世界内外时间换算大概是30年=6小时这样。

4、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啦所以搞起来很熟的，即使是在脑内搞（×）……

5、最后打酱油的是王和喻，两个军医……（并不重要

6、但我其实只想写个沙漠公路片，所有的体感来自某年去美西自驾的经历，从晚上七点开到半夜两点，从好莱坞奔死亡谷的那段路程太刺激了，漆黑的沙漠，两车道的公路，只有我们一辆车，真真正正地感到我们被地球开除了球籍……_(:з」∠)_

7、以及这条路线部分参考了第二欧亚大陆桥，不过起点不是鹿特丹而是西班牙的伊比利亚，主要是考虑纬度上如何达成正东正西一条直线……因此会有摩尔风格的建筑；而终点也不是连云港而是青岛……（。

最后感谢大家观看，下次放飞自我再见。